刍城

【all金】just kids 7.6

在车上胃特别难受，憋了一路到家就开始吐，吐到脱水你敢信。在车上一拿手机就头晕眼花，一个字都打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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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近耀很快便停止了哭泣，然后他才缓缓地抬起了头，再次确认金不是他自己痛到窒息才产生的幻觉。

他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映着从窗子里照进来的久违的阳光。湖蓝色眼睛里激起阵阵波纹，正像他的心情一般无法平静。

抱着他的这个人用的力度非常轻，仿佛害怕弄疼他，可是神近耀多希望他能再使上一点劲，好让他能完完整整地感受到金的温度。

就像多年之前，触碰到他的身体时一样的热度，足以融化他周围那些逼得他无处可走的坚冰。

鬼狐天冲早就联系好人了，到了楼下他扯着女人很自然地上了旁边的一辆车。金估计鬼狐应是早有准备要带走这女人，只是正好缺少一个契机而已。

不然他能那么及时地掏出那张卡？

作为合作方的鬼狐，必定是要有诚意的了，比如帮着人家解决一直纠缠不清的旧情人之类，在金看来也不过是欠了鬼狐天冲一个人情而已。

找时间请他吃饭吧，人家忙得飞起，鬼天盟那边还有一大群他自己的狂热粉丝外加上一只狗要养活，还有心思坐下来好好吃饭？再加上自己也养着一群孩子呢，指不定他一个出门，小鬼们就齐齐趴在他身上撕都撕不下来，嘉德罗斯肯定要在那里叫“我不许你去约会！！”之类的话。

嘉德罗斯这鼻子灵就灵在这里了。

金拍着神近耀的后背，站起身开了门就往外走，离开这的确可以被称为“噩梦”的地方。

之前环顾了一下屋子，大致算干净的了，再观察女人十指细长白皙，一看也不是常做家务活的那种，这样便知一直以来干这些繁重的家务劳动的就是神近耀。

他还要兼扫完整栋楼的楼梯，女人意在说明自己管教又有方，小孩懂事听话。这的确给她塑造了一个曾为良家妇女的形象。

不知道小耀在打扫楼道的时候，那些所谓的邻居们会怎样的冷嘲热讽呢。

每一字一句都能将他的内心敲得粉碎，还好在昏暗的楼道里面看不见他的眼泪掉进刚堆好又被踢散的垃圾堆里。

金知道神近耀不怎么爱说话，到这里连呼吸都不能太大声，给他硬生生地逼出了这样沉默寡言到极致的性格。以前也没见他说过多少句话呢。

小耀的声音一定非常好听，虽然现在的年龄要比家里那几个大上一点，并没有到嘉德罗斯那种软乎乎的程度，但也会是像鸟雀轻掠过湖面一般的温和。

那个公园离这里也不过十分钟的路程，金走进去的时候，依旧是熊孩子们满地打滚的景象。

神近耀听到了孩子们的吵闹声，抱着金的手臂又紧了几分。金感受着小耀手上加大的力道，想起来孩子们抱着他的时候总会有这种下意识的动作。

每次被孩子们如此珍重地抱着，好像金就是他们的全世界一般，金就觉得很幸福。

自己也终于可以成为他人的一切了。

他看见了那边孤零零的秋千，就凑近神近耀耳朵边，说道:“小耀，那边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哦，一点也没变嘛，还是挺怀念的呢。”

神近耀从金的颈窝之间稍稍侧头，看见了那个秋千，边上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孩子，因为那个地方是自己常呆着的，没有人愿意到他这个“哑巴”所在的区域，就生怕被传染。

起先神近耀看见金把资料放在这里的时候他还是很高兴的，终于有人愿意踏足这个区域了，他好高兴，于是他下决心要看好这些不怎么值钱的纸张。

他就坐在另一边的秋千上，小脚蹬着地板，一晃一晃的，很开心的样子。

那个时候女人还没有过来这边，所以他可以放心露出这种轻松的神情。

小孩子们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之前那个小哑巴还一副苦大仇深一脸沮丧的样子，今天不知怎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于是捉弄他的心思就这么冒出来。

他们悄悄走到神近耀后面，猛地一推，给他整得重心不稳，一个前扑就趴到了地上。

小鬼们笑着，高兴着四散逃开，几个不看路的撞到了资料堆，上边本就摇摇欲坠的纸张再也承受不住，纷纷落下来。

神近耀吓了一跳，他先是左右看看资料的拥有者在不在附近，发现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才轻舒一口气，开始一张张地捡起来。

这个时候，金就带着酸梅汁出场了。

神近耀以前常常听安迷修说，他自己梦中的国王或是小公主出场的时候都要自带背景，有时候是圣光，有时候却是小星星。

安迷修弟弟讲的果然没错，命中之人的出场总是会惊艳自己的双眼。金的头发和眼睛，总是很容易地让人回忆起温和的阳光之下，倒映着天空的大海，白鸥在上边飞翔，带来的风都是如此令人安心。

谁都没见过海，却又如此准确地描绘出这样的画面。

金在他面前停下来了，蓝色眼睛不怀恶意地看过来，神近耀都能感觉到惊慌失措的自己是多么的不堪，可是金却没有嘲笑他，而是对他这种行为表示不解。

神近耀还有些失望呢，金是生面孔，不认识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莫名的，自己却不想让面前这个很好看的大哥哥误会。

所以他一反常态地赶忙打手势解释，希望对方能看懂。

没想到对方很快就能理解他的意思，大哥哥微笑地看着他，两个人的瞳色互相照映，就像读心术那么神奇。

神近耀很喜欢哥哥的声音，他的名字也好好听。哥哥好像很照顾神近耀，讲故事都是专挑最有趣的地方，总是能让神近耀感到高兴亦或是调动起别的情绪。

这种轻松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就算女人阴森森的视线像木桩一般钉在他身上，他也想再听金哥哥多说上些话，希望能在这个有勇气接近的善良的人身边多待上一秒钟。

尽管他知道后来将要遭受什么。

金只是个过路人，不应该被牵扯进来参与这种事，可是神近耀多么想解脱啊。试一次吧，就算金不予理会也没关系，他本来也没有义务来帮助自己。

所以他想要得到帮助的欲望并不是那么地强烈。他只是在自己一贯平淡的表情下，稍稍地将求救的信息透露出来。

不出意料的，金当然没有看出来。

神近耀却并没有放弃希望。

金的确看到了他的表情，那一瞬间的愣神让神近耀看到了出路。

那就等吧，无论多久我都会等。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神近耀把呻吟咽回去，脑海里边那个惨白的世界，只有金依旧保持着那样明亮的色彩。女人手里的衣架划开空气呼呼作响，抽在他身上，就像敲打海上孤独的浮木，一声不吭。

这一天，他刚刚结束楼道之间的打扫，下楼倒垃圾的时候帮着同层的几户拿那些过重的废品去卖，钱全上交了之后，他们弹了弹纸币，开始质疑他是不是偷拿了一部分，这么多东西怎么只卖得这么一点钱。

收废品的看神近耀老实，每次都缺斤少两地算钱。

他一如既往地没有为自己辩解，邻居们就吵着要告诉他妈妈。神近耀心里冷笑一声，默不作声地敲响了自己的“家”门。

女人不耐烦地过来开门，邻居们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控诉神近耀的小偷小摸的行为。

女人咬着牙给各位邻居们道歉，捞不着钱的女人们愤愤离去，留下神近耀低着头，女人怒视着他的尴尬局面。

她将神近耀扯进门——就像那么多年她一直做的那样——抓起衣架就开始往他身上招呼。

这次打得格外用力，仿佛女人知道今次将会是最后一次惩罚这个小鬼，又或是她今日就打算处理掉神近耀，这一顿打更是使了不少劲。

总之，这次痛得他罕见地落下眼泪。

他有预感，做忍者的都会有这种东西，但他却不知道是好是坏。他把手抬起来捂着脑袋，紧闭着双眼，好像这样就能分担一点痛楚。

女人骂得难听，无非就是这些年白养你这个小魂球了，让别人都看不起我。电视里边那条新闻才是女人生气的由来，自己曾经爱得要死要活的男人如今要光明正大地娶另一个女人回家。

然后，有人敲响了门。

女人恨恨地踢了一脚沙发，十分不情愿地过去开门。

门口还就真站着一位救世主啊。神近耀听着女人的顿时消音，却没敢抬头看是哪位大人物。

金正好站在前面盯着小耀的发旋。

和罗斯一样，都那么可爱。

却比罗斯更加不幸。

直到女人凄厉的叫逐渐远去，神近耀才诧异地抬起头。

金就在面前温柔地看着他。

那么轻声地，叫他的名字:小耀。

神近耀那些眼泪再一次流淌出来。

“老板，来两杯酸梅汁。”金抱着神近耀，站在当年的那个小卖部前面。

换了老板，是个十分年轻的小伙子，装的酸梅汁分量很足。

金给一杯插了管，递到神近耀面前。

“喏，那么久了，不知道味道变没变呢，小耀先试一下吧。”

神近耀乖巧地凑过去喝了一口，比五年前更甜了。

金见他露出了满足的神情，就放心地把酸梅汁给了神近耀。

他抱着吸饮料时还在不停抽泣的神近耀，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小耀来了，今天就做顿丰盛的吧。”

“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呢，都是很懂事的乖孩子。”

“小耀过去要帮我带他们哦，我告诉小耀啊，那个小黄毛呢，就叫嘉德罗斯，人家脾气可冲得很呢，我一说他就闹别扭，不过很可爱啊......”

又和以前一样了，金在说，神近耀在听。不过这回儿，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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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